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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長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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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曹晉陽分開後,洛城才回公司就遇到了陳牧聲,想他就是來找自己的,洛城把他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。

「好久不見,那天有點尷尬啊。」洛城心情不錯的和他打招呼。

「你之前故意撮合我和君謙的吧,原來你早就看中葉嵐了。」陳牧聲開門見山的問,「我聽說你這次幫了他很大的忙,是不是因為這件事,他接受你了。」

洛城聳肩,笑道「的確如此。」

陳牧聲很想說你這是威逼利誘,可話到嘴邊有說不出口,只得改變問題,「你對他是認真的嗎?」

「至少比你認真。」洛城挑釁的笑道。

陳牧聲被他堵了一下,一時不知道如何說下去。洛城讓秘書為陳牧聲泡咖啡,沈默了半響道,「你留下了一個很讓我棘手的葉嵐,他變了很多。」

「我們都變了。」陳牧聲想起以前,他們這群人中學時期,其實也算是一群青澀的少年,如今各自天涯。

「當初我是有意讓你和傅君謙在一起,因為你明顯是向著他更多一點,勉強的和葉嵐維持下去,只會讓你們三個都痛苦。」洛城作為局外人,一直都看的透徹,反倒是陳牧聲參悟不透,「那個時候我對葉嵐沒多少想法。」

「所以你不要以為又是我拆散你們,搞得我和你大哥一樣,處處阻攔你的姻緣。」洛城低笑。

「為什麽替我著想?」陳牧聲搞不懂,雖然洛城不至於像他大哥那樣專制,確實是幫了他不少次。

陳牧聲的這句話反而讓洛城沈默了下來,秘書進來將咖啡放下,辦公室裏一時寂靜無聲。

「我一直對秦陌的死有愧疚。」就在陳牧聲以為洛城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,他開口了。

「秦陌嘴巴差了點,但是和我從小關系就很好,還有添祥,他們對我來說就像是你以前對傅君謙的感覺。」洛城有些惋惜的嘆息,「添祥走了,秦陌死了,於情於理,我都有愧疚。攀山的那天,我不該丟下你們兩個,可是後悔也沒用,秦陌回不來了。」

逝者已矣,時隔一年後再回憶當時種種,除了後悔,還是後悔。

「秦陌那麽在乎你,我總想著就算是為他,也不該讓你受了委屈。」洛城自嘲的笑,「我和秦陌都是沒心沒肺,可一旦認了人就不會改了,你放心吧,葉嵐交給我,只是你別再三天兩頭和傅君謙一起出現刺激他,他一見你們親熱就會發狂。」

陳牧聲當然知道葉嵐的想法,可他沒辦法故意去冷落傅君謙,到最後和洛城閑聊了幾句,也就怏怏的離開了。

洛城看他走時的樣子,心想果然是個傻子,太好騙了。他要不是老早就對葉嵐有意思,又怎麽會處處想弄掰他們。從一開始葉嵐就更青睞陳牧聲,洛城是不把陳牧聲當競爭對手,只因從一開始他就料想的到葉嵐套不住陳牧聲的。

「有傅君謙在,誰鬥的過他。」洛城吹了一聲口哨,興致勃勃的開始了工作。

洛城心知葉嵐關心葉文軒的去向,特地聯絡了自己在黑道上的朋友照顧葉文軒,可惜葉文軒現在是閻王,遇佛殺佛,和王川幾次火拼,鬧得黑道人人自危。

葉文軒有錢,手裏的軍火都是從美國直接托運,雖然現在被全國通緝,藏身在深山裏一時也難以被人發現。而王川人脈廣,他和葉文軒的梁子結的太大,現在是勢如水火,你死我活的地步,作為葉文軒的弟夫,洛城當然是費盡腦力要幫他,第一步就是要讓他解除通緝。

「找個嘴巴硬的人頂罪,給他們家百萬千萬的喪葬費不是問題。」洛城吩咐幫他地下洗黑錢的人替葉文軒翻身,「王川的話,暫時不管他,要是他耍花樣,就讓他橫死在街頭。」

「洛哥,最近二少爺的行蹤有點怪異。」負責暗中跟蹤葉嵐的保鏢低聲道,「他偷偷的在各家藥店裏買一定劑量的安眠藥,我怕他一時想不開。」

安眠藥?洛城皺眉,葉嵐剛剛幫葉氏度過危機,不會這麽快就輕生吧,而且從他最近對自己的行為來看,沒有異常啊,除了做愛更熱情了。不過自從陳牧聲回國後,他就越發反常。

「繼續盯著他,別讓他發現,有任何異常都要通知我。」洛城掛上電話,眉頭緊皺,看來葉嵐真的動了別的心思,不過他不著急拆穿葉嵐,他倒是要看看葉嵐耍什麽花樣。

一早,葉嵐在床上動彈不得,昨晚的縱欲太過盡興,他心生罷工的想法就幹脆懶在床上,洛誠因為公司的事起來的很早,沐浴後跑進廚房貼心的為葉嵐準備了早餐,說實話,葉嵐對於他的廚藝不敢恭維,但是勉強果腹也不是問題。

「粥可能有點沒熬好。」洛誠看葉嵐一口口的喝著粘稠的粥,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。本來是想著葉嵐反正是不起床了,順便做一下早餐讓他吃完可以繼續睡,沒想到自己的廚藝這麽丟人,洛誠想,以後還是去外面賣算了。

「以前沒做過飯嗎,看你在廚房像是打仗的樣子。」葉嵐輕笑道,話語裏並沒有責怪的意味,洛誠卻更加不好意思了。

「我從小就和爺爺住一起,他不讓做這些,他說男人主外就行。」洛誠為葉嵐再倒上一杯牛奶。

「洛老看起來不像是在這麽大男子主義的人啊。」葉嵐笑道「一定是你做了什麽嚇人的事吧。」

「差點把家裏的廚房燒了。」洛誠誠實的說道。

「剛才天然氣你關了嗎,我好像聞到一股什麽味道了。」葉嵐突然有些疑惑的問。洛城聞言一驚,忙道「啊?我也不知道到底關了沒,我去看看。」

誰知他還沒起身葉嵐就把他拉住了,帶著得逞的笑意說道「騙你的,傻瓜!」

「我……」洛誠側過身看著葉嵐,「我還以為我真的沒關上呢,葉嵐,你這是在笑話我嗎?」

「呵,你猜!」葉嵐笑道。

洛誠拿他也沒辦法,只得認命「難得你心情這麽好,我就任憑你處置了,笑就笑吧,能搏美人一笑,千金也值。」

葉嵐放下牛奶,很溫順的依偎到洛誠懷裏,他輕輕的嗅了一下洛誠身上的味道,笑道「油煙混合著沐浴露,真特別啊。」

洛誠見他這樣抱著自己不松手,好像很喜歡自己身上的味道似的,「我們用的可是同一款沐浴露,你身上不也有嗎?」

「你身上的,不一樣。」葉嵐閉著眼靠在洛誠胸口,嘆息道「我喜歡你的味道,洛誠。」

洛誠的眼裏的笑意卻因為這一句近似呢喃的話而消去,他低下頭看著葉嵐閉著眼,特別安靜的靠在胸口,雙手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腰,這樣的依戀。

可是洛誠怎麽都覺得葉嵐有些奇怪,哪裏很奇怪他也說不上來,葉嵐現在越來越依戀他,最喜歡的就是抱著他和接吻或者是做愛。

葉嵐,好像是有一種皮膚饑渴癥,見到他就要抱著他,就算是洗澡,葉嵐現在也總喜歡拉著他,和他一起在浴室裏嬉鬧,赤裸著身體的時候整個人恨不得和他契到一起,做愛的時候,他也是越來越配合,甚至到了,需要洛誠整夜的和他性愛的程度。

洛誠也不清楚,為什麽葉嵐對他的情緒來的如此之快,葉嵐能這樣喜歡他,他當然很高興,每次葉嵐一主動,他就會把什麽都忘了,按照葉嵐想要的方式去滿足他。可是,一旦冷靜下來,他就覺得一切太不真實。

想到葉嵐偷偷買安眠藥,他不由得心下警覺。

葉嵐在他面前展現的是這樣乖順的樣子,和前段時間他剛接觸他的時候,完全不同,讓洛誠覺得,他前後面對的是兩個人,這不像是葉嵐。

但是他也會想,任何人的了解都是逐漸的,也許是葉嵐真的對他敞開了心扉,慢慢的接受著他,他會遺忘陳牧聲給他的痛,和他重新開始。

洛誠低下頭在葉嵐的額頭輕吻,「瞌睡來了嗎,你再接著睡吧,我去收拾碗筷。」

「不,洛誠。別走。」葉嵐擡頭看著他,柔聲道「能不能陪我再呆一會。」

「好。」洛誠點頭,隨即坐到葉嵐身邊,幫他把身上的被子掩好。

葉嵐睜著眼,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洛誠,洛誠以為自己的臉上有什麽東西。

「看什麽?」

「看你。」

「我知道你喜歡我這張臉。」洛誠輕笑,「更喜歡我這裏。」

洛誠在被子裏把葉嵐的手拉到自己的大腿根部,故意挑弄著他。

「對,你哪裏我都喜歡,洛誠……」葉嵐的手輕輕的在洛誠胯下撫摸著,臉已經湊到洛誠的眼前「洛誠,你會永遠陪著我嗎?」

「你希望嗎?」

「當然。無論我做了什麽事,你都不會離開我嗎?」葉嵐把臉和他的臉挨在一起,洛誠被他這樣柔情的動作迷住似的,喃喃道「恩,我會陪著你。」

「是嗎?」葉嵐雖然是帶著疑問的語氣說的,但是似乎並不想知道洛誠的答案,非常溫柔的吻住洛誠,將他嘴裏沒有說出來的話給掩蓋過去。

他也說過會留在我身邊,可是還是走了,你和他,又有什麽不同。

葉嵐睜開假寐的眼,看著洛誠起身離開,伸手把上衣口袋裏的藥瓶拿出來,心想,明天,他真的可以解脫了。

葉嵐很早就到餐廳等待,臨窗布景,盆景林立,像極了那時他和陳牧聲經常約會喝茶的那家餐廳。他挑了好久才跳到一家這麽像的。

陳牧聲準時七點到來,就和以前一樣,不早不晚。

「想吃什麽?」葉嵐把菜單遞給陳牧聲問道。

「隨便吧,你選就好。」陳牧聲把菜單退回到葉嵐面前說道。

葉嵐隨手點了一些陳牧聲愛吃的菜,笑道「不知道你還愛不愛吃。」

「還是這些。」

葉嵐見他頸前有銀色的吊墜,「很漂亮的墜子,君謙送的?」他記得以前陳牧聲是沒有的。

陳牧聲笑道「嗯,他說可以保平安。」

「他自己更需要吧。」葉嵐語氣淡淡的道。

陳牧聲發覺每次葉嵐提到君謙就會特別的抵觸,就閉口不接他的話。

「葉伯父還好嗎,聽說最近都沒怎麽去打球了。」陳牧聲見葉嵐的臉太陰沈,但又不想太過冷場,便轉移話題。

「還不錯,在家裏歇著。」葉嵐隨口說道。

「葉笑,在戒毒所還好嗎。」陳牧聲試探性的問。

葉嵐看了他一眼,「我已經很久沒去見他。」

剛送葉笑進去的時候,他抽空去看過好幾次,但每次都會激的葉笑歇斯底裏,醫生直接建議讓他以後少去,他也就不再去了。

「葉嵐,那件事,我很抱歉,那時我不在國內,並不知情。」陳牧聲帶著歉意說道。

「你可憐我們葉家?」葉嵐似乎並不承情,笑道。

「不是的,葉嵐。我並沒有這個意思。」陳牧聲解釋道。

「如果你是因為我們家後來的事覺得有愧,大可不必,葉家會走到那一步,是命該如此。這件事和你沒有任何關系,你們趙家又不是你一個人做主,伯父又怎麽會因為我們相熟就挺而走險。」葉嵐理智的說清這些利害關系,讓陳牧聲心裏的愧疚更深。

「葉嵐,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嗎?」陳牧聲把菜往葉嵐碗裏夾,問道。

「牧聲,我們是不是只能做普通朋友,不可能再有未來?」葉嵐看著陳牧聲。

陳牧聲嘆息一聲,「我並不適合你,葉嵐,你值得更好的。」

「這只是你不願意回頭的借口。」葉嵐固執的說道。

「葉嵐,即使我們再在一起,你也不會開心,你不會原諒我曾經做過的事。」陳牧聲低聲說道「勉強在一起,我們都只會痛苦。」

「我懂了。」葉嵐突然改了口風,笑道「我不再提。」葉嵐笑著為陳牧聲添菜,叮囑道「多吃點,這些都是你愛吃的。」

陳牧聲客氣的回了句謝謝,兩人一時相對無言。

葉嵐拿起筷子,慢慢的吃下之前陳牧聲為他夾的菜,無論他愛不愛吃,只要是陳牧聲為他挑的他都會盡量吃下,這是他以前改變自己去包容他所做的努力,他知道在一起的情人想要長久,就必須相互融合進對方的生活,葉嵐在淺移默化中向他靠攏,結果,其實都只是一廂情願的做法。

陳牧聲見他這樣沈默,開口道「是不是不喜歡吃,再點一點你愛吃的吧。你不用一直遷就我。」

「不用了,我都快吃飽了。」葉嵐看著他笑道。說完,順便拿起一旁的酒瓶為彼此倒上一杯,葉嵐拿起酒杯笑道「喝下這杯酒,我們還是朋友。」

「葉嵐,真的嗎?」陳牧聲有些意外葉嵐居然松口了。

「當然,喝下這杯酒,我們回到原點。」葉嵐說完就一口氣喝下了酒,陳牧聲一下子被喜悅沖昏了頭,沒多想就尾隨著把酒喝了。

當陳牧聲再醒過來的時候,感覺四肢有些異樣,他的意識很混沌,眼前的影子在不斷浮動。可是怎麽也看不清楚,他想是被人綁住眼睛。

身下冰涼的觸感讓他難受,他伸手一抓,居然是泥土。

耳邊漸漸清晰的呈現出那種鐵鍬挖土的聲音,陳牧聲心裏一緊,喊到「這是哪裏,葉嵐,你要幹什麽。」

可是沒人回答他,那機械一般的挖土聲不絕於耳,陳牧聲聽見一聲聲鳥叫,這裏莫非是郊外?把他帶到郊外來挖坑,葉嵐難道是想……活埋他。

「葉嵐,你說話,有什麽問題我們不可以解決,非要鬧到這一步!」陳牧聲激動的叫著,「就算我死了,我們也不可能回到當初,覆水難收,你知道的。」

那挖土的聲音悄然而止,陳牧聲聽到腳步聲向他靠近,直到有人一拳打倒他臉上,罵道「你個畜生,我讓你背叛二少爺,今天不把你殺了我對不起二少爺。你把他害的那麽慘,還有臉和那個姓傅的一起回來,二少爺怎麽會忍的下你們。」

這聲音……不是葉嵐,陳牧聲不禁松了一口氣,雖然打在他臉上的拳頭疼的他冷汗直冒,只要不是葉嵐,他多少還能接受一點,要不然把葉嵐逼成了殺人犯,他真是以死賠罪都不足夠。

蒙著眼睛的紗布被拿了下來,光線很暗,陳牧聲看清了來人,只是見過數次,陳牧聲還是認出來了,正是葉家的司機王遠山。

「你是為葉嵐出頭,可你殺了我他也不會高興的。」陳牧聲吐出口裏的血喊到。

王遠山搖頭,堅定道「今晚本來是二少爺要動手的,可是他剛剛才走出來,不能被你毀了,我殺了你也算是為他報了仇,從此以後他就解脫了。」

原本今晚是葉嵐出手,原來葉嵐真的想殺了他,陳牧聲閉上眼,不由得大笑出來,怎麽就走到今天這一步,他和葉嵐,明明不該如此,情深不壽,愛極成灰,縱是生而不得,死得其所。

可傅君謙怎麽辦,兩次生死大關他都挺過來了,卻要為他送終嗎?不行,他決不能丟下傅君謙一個人,他已經為他受了十幾年的罪,他怎麽還能讓傅君謙餘生活在痛苦之中。

「你殺了人是會判刑的,你難道沒有家人嗎,你坐牢他們怎麽辦?」陳牧聲嚷嚷道,「還有你這麽年輕,父母應該還在世吧,殺人會被判死刑的,你要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嗎。」

本就心煩意亂的王遠山被陳牧聲的話激的更怒了,他撿起那遮眼的紗布塞到陳牧聲口裏,警告道「你再吵,我拿著鐵鍬把你腦袋砸碎了再埋掉。」

這話可讓陳牧聲嚇出來一生冷汗,他瞪著王遠山,恨不得把眼珠子都冒出來。王遠山轉過身繼續挖坑,眼看已經夠深,王遠山一腳就把陳牧聲踹下坑裏,摔得陳牧聲胸骨劇痛。

知道他吃苦頭了,王遠山冷笑,「活該,想你這樣花心的陳世美,就該痛死。」

說完他便挖起土朝坑裏撒,邊撒邊笑,「像這樣悶死,死了之後可嚇人了,等你到了陰曹地府,沒了這身皮囊,就沒人管你了。」

陳牧聲被他這話氣的咬牙切齒,連殺他還要侮辱他的皮囊,這真是TM讓人憋屈啊,可現在陳牧聲話不能說,手不能動,土撒在他身上難受的緊,卻沒法掙紮,陳牧聲痛苦的想,難道他真的要在這裏丟命嗎。

要是有狗屁來生,就讓他做個醜小鴨吧,別這麽遭罪了,哦,他突然想起來秦陌說過來生續前緣,別續前緣了,他還得繼續等傅君謙,這輩子他們都還沒完整的在一起呢,來世他還得找著傅君謙賠他。

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,陳牧聲連罵自己沒用,都怪傅君謙讓他這麽想,君謙……陳牧聲想他這樣死在荒郊野外估計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人發現,傅君謙看不到他的屍體也算是不知道他死了,只要不知道他死了,他總會有點念想,就當他是不負責任的跑了吧,陳牧聲抽抽鼻涕,只要他繼續活下去,下半輩子恨他也不要緊。

被土掩蓋了面部,呼吸漸漸變得困難,陳牧聲本就下的重的安眠藥又開始發揮作用,不一會兒他就陷入昏迷。

葉嵐在車裏轉醒,頭有些痛,但他的思維還算清晰,「王遠山!」

本來他將陳牧聲帶離餐廳,卻在發動車之前被躲在車裏的王遠山偷襲。

回頭一看,車子居然已經開到荒郊野外,葉嵐立刻下車。這一片是入往山裏的樹林,離公路很偏,溪城很少有人過來,王遠山把車子開到這裏做什麽?他一路走一路看,在林子裏兜兜轉轉。

突然,他聽見一大片腳步聲,為首的第一個人喊到「真的是這裏嗎,怎麽一個人都沒看到。」

這是洛城?葉嵐心下一驚,他怎麽會來這裏。

「洛哥,就是這裏沒錯,我看見那車子開過來才敢和你報信,二少爺沒跟著下車,就是那個司機拖著陳少爺往林子裏去了。」

「你剛才該追過去的,快兩個小時了,要是行兇,人都要死透了。」洛城快被自己的手下氣死了,要他盯著葉嵐,他就不知道變通一下,這下烏龍鬧的大,葉嵐沒發瘋,他家司機倒是比葉嵐還瘋的徹底。

「都是我粗心了,我們分開找吧。」一大撥人分開在樹林裏搜索著,葉嵐躲在草叢間,看洛城一臉焦急,心裏一絲絲泛冷。

他居然派人跟蹤他,葉嵐苦笑,吃了一次虧,居然還不知道警覺。

可一想到王遠山把陳牧聲帶走了,他知道自己不該在這裏自怨自艾,他要盡快找到他們,要殺陳牧聲的人是他自己,這個黑鍋不應該要王遠山來背。

洛城低著身子朝罵聲靠近,不遠就看見王遠山罵罵咧咧的往一個坑裏撒土,那坑眼看著要填滿了,洛城心裏一驚,迅速掏出手槍對準王遠山的腳,一槍即中,遠處有人聞槍聲趕來,洛城沒時間和他們解釋,立刻跑上前刨坑。

王遠山腳上吃了一槍,痛的在地上打滾。

葉嵐從草叢裏跑出來撲到王遠山身上,喊著,「你忍一會兒,我打120。」

「牧聲,你撐著,一定不要放棄。」洛城也不知道陳牧聲死透了沒有,他大聲喊著,和下屬們用手刨著坑,「你要是死了,你就欠傅君謙一輩子的債,你這輩子都欠著,你以後還的起嗎。」

葉嵐站在一旁,洛城擡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,繼續刨坑,葉嵐拿起一旁的鐵鍬對著已經快挖出來人的坑,冷道「你們讓開,要不然我就這樣插下去,他必死無疑。」

洛城擡頭看葉嵐,那眼神有幾分寒意,「你有這麽恨他?他都快死了,你還要怎麽對他。」

葉嵐忍著心裏的痛楚,笑道「我早就被他逼死了。」

洛城掏出手槍對著葉嵐,厲聲道「我不想對你動粗,如果你再不讓開,別怪我不客氣。」

葉嵐把鐵鍬放在土上,笑道「那就看看,我們誰的動作更快。」

還不等葉嵐用力,洛城已經朝葉嵐的肩上開了一槍,一旁的手下們紛紛色變,葉嵐挨了一槍就跌坐在地上,洛城使眼色讓人去把葉嵐手裏的鐵鍬搶了過來。

「快刨坑,再拖下去,他撐不下去了。」洛城趕緊吩咐著手下們,而他自己急忙伸手過去抱起躺在地上的葉嵐,葉嵐冷汗直流,用手捂住肩上的傷口,可是鮮血不停往外冒,洛城撕下自己的衣服替葉嵐綁住傷口,把他緊抱在懷裏,不住的吻著他的額頭,「你撐著,我帶你去醫院。」

「放開我!你別碰我。」葉嵐痛苦的掙紮,洛城低喝道「你該鬧夠了,就因為他辜負了你,你就要殺了他嗎,那你打算怎麽面對你爸他們,你被判刑葉家就跨了,葉嵐,我從沒想過你這麽傻。」

「判刑?我根本沒想過活著等待判決。」葉嵐低笑著,「要不是遠山自作聰明,我早就和他一起死了。」

洛城看著他,不可思議的說道「你……你竟然……」他居然是要和他一起死的,洛城胸口劇烈的起伏著,所以說,之前說什麽重新開始,說什麽要許未來都是騙他的,他的心裏從來只有陳牧聲一個人而已。

「是你先騙我的。」葉嵐報覆性的說著,「你以為我會那麽傻嗎,怎麽那麽巧我去高爾夫球場就看到你。從一開始你就沒有對我公平。」

本以為是場完美的騙局,卻不過是兩個人相互演戲的戲劇,你我都不過是入戲太深。

這邊洛城和葉嵐對峙,那邊的人就已經挖出來陳牧聲,一摸頸動脈還有搏動,眾人立馬擡起他向停車的那邊趕,生怕拖下去讓陳牧聲丟了命。

洛城一把抱起葉嵐,「如果你覺得我們之間只是欺騙,我也沒什麽好說的,我們好聚好散。」

葉嵐把臉埋在洛城的胸膛,本以為自己不會難過,卻偏偏被洛城受傷的神情所刺痛,你來我往的傷害,有什麽意義,葉嵐緊抱著洛城,一時間說不出話。

剩下來兩個手下不得拖起王遠山跟著他們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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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牧聲撐開眼,眨了半天,心想這是天堂還是地獄,洛城的臉突然在他眼前放大,「終於醒了。」

然後洛城轉身對身後的下屬說「趕緊去隔壁把傅總喊過來。」

「我……沒死?」陳牧聲嗓子有點痛。

「通常情況都說禍害遺千年。」洛城笑道。

「是你救了我?」

「應該說是你自己救了自己,我去的時候你已經被埋了一段時間,醫生誇你命大,都喪失黃金搶救時間都活過來了。」洛城讚揚道,而後無奈「倒是把君謙折騰的差點要丟命。」

「他怎麽了?」陳牧聲聞言整個人幾乎從床上跳起來,洛城一把按住他,「你冷靜點,他不過是勞累過度,誰讓你昏迷不醒的時候一直念著他的名字,說什麽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,讓他徹夜不眠。」

這時傅君謙已經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床邊,洛城老實的讓出來一片位子給他們,帶著手下們出了房間,順便幫他們關上了門。

「有沒有哪裏不舒服?」傅君謙在床上坐下,伸手撫摸著陳牧聲的額頭。

聽到久違的聲音,陳牧聲幾乎落淚,他差點就再也聽不到這個聲音了。

傅君謙見他一副快哭的樣子,連忙哄道「都過去了,我們都撐下來了。」

「君謙……君謙……」陳牧聲突然從床上坐起來緊緊的抱住傅君謙,「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,君謙,我好怕我就這麽死了,留下你孤零零一個人。」

傅君謙同樣緊抱著陳牧聲,顫抖著拍他的後背,「放心,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。」

洛城看房裏二人已經抱作一團,忍不住一笑。旁邊的手下遞上手機,「洛哥,老二那邊說二少爺回家了,今天你那一槍……」

洛城擺手,示意他的下屬不要再說下去。接過手機聽盯梢葉嵐的人的傳話,片刻便是眉頭緊皺。

「葉少爺要我們轉告您,他的公寓已經空了,以後只希望不要再打擾。」

一句好聚好散,終是成了結局,洛城淡淡一笑,卻是無限的淒涼。

「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。」洛城關上手機,疲憊的自語著。

當洛城開著車子經過市中心,經過外國語中學,經過葉家那片別墅叢,往事一幕幕閃過,他們的青春年少,他們的愛恨糾纏,他們的生離死別,秦陌,陳牧聲,傅君謙,榮添祥,穆景奕,洛城這群人的名字永遠的留在他們那張畢業照上,再不會有重逢圓滿的那天,這就是人生註定的遺憾。

而葉嵐,就像是一場夢,風花雪月的幻境到最後也不過是虛無的念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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